（二十一）
晨光破晓，第二日的朝阳如约升起，阴暗潮湿角落里的血人奄奄一息。
当他闻风赶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浑浊的血液如一条蜿蜒狂舞的红蛇，沿着斑斑驳驳的地面前进。破开几个大口子的衣物上遍布深浅不一的咬痕。一头青丝墨发乱糟糟地披在暗如死灰般的脸庞上，紫红的嘴唇破开一条小缝，汨汨的鲜血顺着嘴角滴落。垂拢在地的玉臂手腕处，一只拳大的不明生物旁若无人地享受着这顿大餐。
几次试图迈开步子向前走去，都失败了。他的脚步止不住地颤抖，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从地心深处传来的颤动声连接着一场无法承受的浩大灾难，直达心脉。只一眼，却花光了他此生所有的气力，四年来支持他不去看她，不去想她的信念轰然倒塌。
四年，一千四百六十一个日夜，两万三千五百三十二个时辰，他的决然，自以为是的舍弃，换来的只是一具枯骨？
第一次他动摇了，他害怕四年的忍辱负重，辛苦夺权再也换不来活生生站在他面前撒娇，对着他巧笑嫣然的她。
他错了吗？
也许，是的。
（二十二）
她在梦境中看到了十五岁的自己。
桃花盛开的地方，她笑得一脸张扬放肆，带着小女儿家的傲娇欢喜，凤眸眉梢间掩不住喜色。
“谁家少年陌上风流，谁家女子如瓷静水，风栖梧桐，待君还朝，共此一生。凤栖梧，梧桐下，何处栖情？”
银色铠甲的少年出征前，她深情款款地吟唱着这首歌谣，眉头紧锁，淡淡愁丝模糊了她的容颜。
长安街上，前往边疆打仗的战士雄赳赳气昂昂，头戴红巾，外披铠甲，足穿浅履，一手按剑，一手持矛，威风凛凛，英姿飒爽。
被簇拥着的少年统帅骑着战马，握着弓箭，背影萧杀冷寂，却始终没有回头再看过她一眼。
一日，一月，半年。
她如石像般伫立在繁华的长安城门口，雷打不动，风雨不变。
进出城门的前线战士无数，却一直没有带来他的消息。
她的目光一直坚定地望向北方，那个南方的远方。
倏然，梦醒了。
她还是她，一个守着遥不可及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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