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多了，明燕能随口说出好多碑文。
夏天来墓地，他们是为进海子玩水，摸鱼，捉水鸟。冬天，他们也经常来墓地。冬天，水会结冰，他们来海子滑冰。为了滑冰，他们专门用木头和铁条做了冰车。
冬天，地里庄稼被农民收回，墓地的草显得格外茂盛。
墓地的草有一人高，草再高也没人拿镰刀割。谁家再缺柴禾也不缺死人坟上那两丛草。
原来躲在庄稼地的小动物：狐狸，野兔，野鸡等，那时全躲进了墓地。
明燕和她那些玩伴儿，冬天到海子里玩儿，通常先在墓地下套，下好套，才进海子里滑冰。滑冰累了，就进墓地看下好的套。有时，他们在套上会看到一只兔子，或者一只野鸡。
平时来墓地，明燕都是和一群玩儿伴儿来。时间是白天。今天明燕来墓地，是晚上。晚上来墓地，明燕还是第一次。
白天，明燕来墓地看过。明燕白天来，是为了探路。
明燕晚上来墓地，是准备挖一座坟，一座刚堆起不久的坟。
一个十二岁女孩儿，在漆黑一团的晚上单独进墓地挖一座坟，胆子实在太大。
明燕从小胆子就大。她胆子大是因为老是跟家属院儿里那帮男孩子玩儿。男孩子爱做的事儿，她多半儿都爱做，女孩子爱做的事儿，她大都不爱做。
明燕在路口停留了半分钟，又开始移动脚步。坟地的情况她很熟，不一会儿就摸到一座坟堆旁。明燕用手指捂住手电筒前面，让光从指缝透出微弱的一点儿亮。
借这一点儿亮，明燕确认了坟前墓碑的碑文。然后绕坟包走了一圈儿，在一个合适的地方站下了。
明燕握紧铁锹，转头看了看，天很黑，既看不到人，也没看到鬼。
最后，明燕定了定心神，瞅准了地方，将锹向下一铲，落下第一锹。咣一声脆响，锹头撞到一个坚硬的东西，几粒火星快速一闪。身后不远处扑棱棱一阵响动，吓的明燕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跳像急响的小鼓，要从嗓子眼儿没命地冲出。
一阵急促的奔跳声，渐渐远去。原来，是惊走一只附近潜伏的兔子。虽确定是兔子，明燕还是两腿发软，站立不起。
好一会儿，明燕才用手指挡着手电筒的光线，去看刚才铲过的地方。微弱的光线下，明燕分辨出一块儿拳头大的石头。
明燕把石头拽出，扔到一边儿，慢慢起身，继续向下挖。
下面全是松软的泥土，再没遇到石头，明燕挖的很顺利。挖一会儿，明燕就停下，小心翼翼向四周看看，聆听一阵。一直没什么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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