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腊月三十，春节。
万家灯火，阖家团圆，大街小巷红灯高照，家家户户福字登门。
秦莱裹紧风衣从出租车上晃晃悠悠地走下来，臂上挎着包，手里的文件袋捧入怀中，还没有走两步，就停在灯竿下吐的昏天暗地。
一吐而尽后，她从兜里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头刚抬起来，有些眩晕，她扶着灯杆，呕红的眼睛慢慢抬起，望着空中的烟火。
六年了，她说。
声音很轻，轻的连自己都不确定到底有没有说出来。
她忽地笑了，笑声很冷，很讽刺，说出声来又能怎样，有谁会听到？
有谁又愿意听。
纷纷而落的雪花打在仰起的脸颊上，睫毛上，一会儿就化了，湿湿的。
她仿佛看到一个画面，一个女孩牵起一个男孩的手，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雪吗？”
对方面容淡淡，只听不答。
她抿嘴淡哂，抬头仰面迎雪，男孩不解，愣愣地看着她一动不动，不一会儿，她收起头，面上湿湿的，睫毛上挂着
水珠，还有未化的雪花残瓣，她迈着微步走到男孩面前，嘴角慢慢挑起，面上渐渐挂上红晕，男孩不知她又搞什么名堂，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她却双手抓上男孩的臂肘往前一拉，顺势往前一倾，脚尖一抬，睫毛轻触睫毛，脸颊贴上脸颊，唇与唇，蜻蜓点水。
男孩的脸色由白到红，由红到白的转换，她怪笑起来，捏
他的下巴，目光柔媚。
“胥铮，你看我都为你哭了，你要为我负责。”
这抹画面浮去，又传来远远的话语声。
她说：“胥铮，我不喜欢雨天，你看，人没有哭它却会让人面上带水，人要是正在哭，它又帮人将泪水冲掉，这个世界本来就不真实，它却还要帮人撒谎，制造假象。”
她说：“胥铮，你这辈子有一件事很容易做到，有一件事又很难做到，前者是娶秦莱为妻，后者就是，让秦莱哭。”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红了，却没有哭。
她说：“胥铮，遇到你之前我想一个人，遇到你之后，我再也不想一个人了，怎么办？”
恍惚中，那声音好像一直在空中回荡，几年都没有销迹，在耳边依旧真真切切。
秦莱挑唇，面色凝下，眼中红如浸血。
脚下的雪踩的吱吱响，像穿了娃娃鞋一样，每落一步，都有声音，容易让人循声而来。
她掸了掸头上的雪，走进单元门，轻敲了几下，里面传来推杯换盏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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