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两人在沙发纠缠的时候，顾临无意摸到沙发底有一部手机，拿出来看，果不其然，就是陆植那部，他看见了屏幕上刮了一道很深的痕迹，像是之前发生了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一样。
手机是关机的，顾临开机后发现里面有一张卡是没信号的，心中谜团越来越重。
他想看看通话聊天记录，发现什么都没有。他自然能查到是什么原因，但是这一次他想听陆植亲自解释。
饭桌上，顾临一直等陆植先开口，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陆植似乎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愿。埋着头一直往嘴里扒菜扒饭。
顾临没有动筷子，就这么看着陆植的狼吞虎咽。
昨晚的客厅和房间的狼藉，顾临起来做饭的时候已经收拾好了，钱也整整齐齐放在书房里，屋子里没有任何变动的痕迹，似乎昨晚的事情本来就没有发生。
顾临酝酿了一下，正要开口，陆植突然吸了吸鼻子，没有抬头，继续夹菜往嘴里塞，一副很久没吃过饭的样子。
顾临坐在他的对面，细碎刘海垂下来，看不清楚陆植此时的表情。
“慢点，别咽着。”顾临像往常一样叮嘱道。
突然陆植豆大的眼泪一颗颗滑落，全部掉进饭碗里，心里酸胀得厉害。
人一旦习惯了就真的很难割舍了，刚刚明明还能和顾临打打闹闹，一安静下来，陆植就开始疯狂想念顾临，即便顾临就在自己身边，难受到让人崩溃。
自己舍得离开吗？他还想再看看顾临。
陆植压了压眼底的泪水，头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刚刚清晰的顾临，一下子又被泪水模糊了，看到顾临，他就绷不住了。
顾临过去顺着他的背，看着眼睛红得发肿的陆植，心像被狠狠捏住一样。
“你怕我怪你？”顾临的声音还是很温柔。
“我们不是一起承诺过，有什么事情都要和对方说吗？这一次你违反咯。”顾临捧起陆植的脸，仔仔细细给他擦脸上的泪水。
“手机扔了，出门不带钥匙，不愿意回家，还说要……”
顾临突然哽咽了一下，这两个字他实在说不出口。
这话怎么这么熟悉？陆植愣愣得连哭都忘了。
不愿意回家？为什么不愿意回家？
“为什么不愿意回家？”陆植情不自禁重复道。
顾临点点头，苦笑道，“我也想知道。”
一想到陆植昨晚的各种拒绝，顾临就忍不住想把陆植关在家里，锁起来，哪都不给去，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顾临把内心的野兽放出来后，看着眼睛红红可怜楚楚的陆植，虽然很心疼，却给他带来莫名的兴奋，想再欺负得再狠一点，想逃？下辈子吧。
“我昨晚干了什么？”陆植无助地看着顾临，我生病了你知道吗？
“你可以先说，给我打电话之前发生了什么？”顾临避开陆植遗忘掉的那段记忆。
陆植最痛恨的就是撒谎，外婆曾经和他说，想要睡觉，睡一个很长的觉，结果，结果就没有睁开眼睛过。那时候还小，就觉得外婆就会唬小孩子，就会骗他，所以他最讨厌撒谎了。
可是到了自己才发现，可能撒谎是最好的道别方式。
“顾临，我好难受……”陆植皱着眉头，脸都揉成一团了，声音还带着刚刚的哽咽。
顾临，我的书去哪了？顾临，我明天第一节什么课来着？顾临，我不想吃饭！顾临，我脖子酸！顾临……
陆植从认识顾临开始就是叫顾临，他没有给顾临起过什么两个人独有的昵称，他就喜欢顾临顾临地叫，在床上被欺负狠了，才被逼着叫老公，平时陆植才不愿意这么叫，看见顾临一副嘚瑟臭屁的样子，陆植就想揍他，当然不能如顾临的愿。
原来他们之间真的纯粹又美好，虽然课程和工作很忙，但是每天都很开心，打打闹闹又是一天，唯一的烦恼就是，明天吃什么。
顾临把他抱在怀里，“我不急，但是这件事必须坦白清楚。”
丝毫没有商量余地。
“我……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不记得了……”陆植一点都不想告诉顾临自己遇见贝答丽的事。
声音闷闷的，奶奶的，陆植得承认他有意引导顾临忽略他遇见贝答丽的事情。
顾临显然身体一怔，他真的受不了陆植撒娇，陆植撒娇真的会要他的命！
顾临闭着眼睛深呼吸了一下，“记得的呢？”
陆植这下急了，“我不记得了！”
再这么下去，他就要被顾临套出话来！他突然才发现顾临好聪明，平时明明就是呆头呆脑就知道要粘着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一级大傻瓜，这个时候偏偏就不笨了？
“你不问一下我为什么不记得吗？”陆植从顾临的怀里挣脱出来。
“我知道。”顾临回答得坦坦荡荡毫不犹豫。
“为什么？”陆植看着顾临的眼睛，发现顾临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顾临轻笑了一下，“我说过，我比你还了解你自己。”
顿了一下，“也比你自己还要爱你。”
顾临简简单单把创后应激障碍给陆植概况了一遍，“这是大三学习的内容吧？”
陆植的嘴巴缓缓张大，差点都要撕裂开他的伤疤，“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临把他的下巴轻轻合上，“所以你还要瞒我什么？”
陆植觉得眼前的顾临不是顾临了，“顾……顾临呢？”
陆植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他不太能接受平日里只会死皮赖脸要粘着你的顾临，变成了你所有事情都掌控住的顾临，大大小小都能一清二楚，是他低估顾临了吗？
顾临又接着说，“我咨询过医生了，只要不再接触你不想接触的人或事情，就不会突发。”
“所以，昨晚……”顾临示意陆植接下去。
陆植的胃很难受，难受到想吐，生理上、心理上都有。
他昨晚有想过，顾临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但是他没有想到顾临这么清楚，他也知道这是在关心和保护他，可是怎么感觉就是让人很难受。
就像每一个人都需要自己一片能自由呼吸的空间，如果两人关系太密切，密切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总会有一方先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