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夜已经渐渐深了，夜晚的城市总是漂亮的，林绵靠着窗坐在榻榻米上，整个房子都没有开灯，林绵半个身子埋在黑暗里，所有光只有对面高楼大厦的霓虹，一闪一闪的，林绵置身于夜晚的城市中，看着车水马龙，看着绽放的霓虹灯编织了夜的美，却始终抹不去心中暗淡的色彩。
她面前放着那个被她裱的精美的画，《青春》，是六个青春正好的少年少女在嬉笑打闹的模样，两个白衬衫的少年微微倚在自行车上，有一个少女站在他们面前笑的开怀，还有两个少女坐在旁边的木椅子上，手捧着书，也是欢欢喜喜的样子。
还有一个，在一旁的大树下靠着安静玩手机的黑T恤少年，好像格格不入。
这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呢？
她忽然想到安远道淡漠疏离的眼神，想到叶思和张迎夏幸福美满的婚礼，想到了记忆里的落笙和许蔚蓝，想到……叶想。
画里是再平常不过的青春，无波无澜的样子，所谓的意义，可能就是那段时光她再也回不去了吧。
她的青春，那样残破的青春，在玻璃渣里翻糖的青春。
她把玩着手里的名片，手机屏幕的等照亮了林绵精致的脸，她没有什么表情，眼神也不知道落在哪里。
电话很快接通，
“喂?”
“你好，林绵。”林绵简单的自我介绍，隔着屏幕听到另一头的人带着笑意嗯了一声，有些不适应的皱眉，“我明天会让助理把画送到贵公司。”
“好，我会亲自去接。”
“那先这样，再见。”她听明白电话那头好像还有别的话要讲的意思，可她却懒得耗这种不必要的时间。
城市的另一头，连杭看着被毫不犹豫挂掉的电话，反而对林绵好奇更甚。
燕染接到林绵的电话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十点，可燕染最近在忙着林绵的画展布置，正在忙着画展的宣传活动，早上八点就飞到了邻市，交给别人又不放心，可燕染又确实是没有时间。
林绵只能认命爬起床，找了条黑色的阔腿裤搭了件露肩V领的红色雪纺衫，连口红都抹了职场丽人专属的复古红，毕竟是去个大公司，还是正式些好。
然后穿了双绑带的红色高跟鞋，挎了个LV新款的红色小方包，然后带着画出门。
安藤集团地理位置很好，处在市中心，六十层的楼，在林棉家这边还可以看得清轮廓，顶层的安藤集团几个大字，都好像成为了A市的地标。
林绵好不容易停好车从停车场里走出来的时候才发现电梯只能刷员工卡，她本想交给前台小姐转交，可好像总是事与愿违。
连杭实在是在办公室里开会的时候接到的林绵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还是清清淡淡的，目的依然明确，“我在地下停车场，带着画，可上不去。”
“那麻烦林小姐稍候，我下去接你。”
连杭说着拿着员工卡起身离开办公室，搞得执行部一直一众开会人等不明所以。
“林小姐?”连杭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林绵却下意识把她已经包装好的画递过去。
“画我已经送到了，算是我为安藤集团的慈善出一份力。”
“不上去坐坐吗?”连杭有些诧异，他还以为林棉特意过来，是为了他。
“连总监客气了，画送到就好，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林绵还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对连杭真的提不起一丝兴趣，转身就要走，一下子被连杭拽住手腕。
林绵回头看他，“我不觉得贵公司还有事情需要到我?”
“林绵小姐这么远麻烦你走一趟，不请个午饭倒是我们安藤的不是了，你看你跟我上前台坐坐，等我会儿，也到午饭时间了。”连杭的笑容恰到好处，眼睛却一直停留在林绵脸上，大家都是成年人，所谓意思，一清二楚。
“我就不耽误连总监时间了，大家都忙，不麻烦您客气一遭。”林绵用力挣扎，挣脱不开，有些恼火，“放手。”
连杭松手，双手一摊，“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大家都是聪明人，话到这也就到这了，不强求，“那既然林小姐有事，我先上去了，画我会楼妥善保管，会安全到位拍卖会。”
林棉点头，没再多说话。
林绵踩着高跟鞋慢悠悠走回停车位的时候发现有辆车停在自己车的前方刚好挡着，而她的车前有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在认真的看着她的车牌号。
林绵不明所以，“这位先生?”
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赶紧回头看她，那眼神，就像是看到扫把星一样。
看的林绵浑身不舒服。
“怎么把车停这儿的?你是新来的吗?没有人跟你说过这里是总裁专用车位吗?”年轻男人的声音是一板一眼的冷漠，眼睛里却有某种让人不舒服的严厉。
林绵下意识的道歉，“对不起，我这就挪走，给您添麻烦了。”
那男人也没有打算过多为难，只是暗暗指了一下他身后的车，压低声音，“安总在里面坐着，在车位上耽了不少时间，你怕是……”
林棉一愣，轻轻对着身后那辆车半鞠躬，“耽误了您的时间，确实不好意思，我这就开走了”
车窗被按下，她没有起身，依旧是九十度鞠躬的模样，但她知道车上的人在看她且一直在看她。
然后她听见一个她很熟悉的声音，听到他吩咐那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郑钧，把车往前，让她把车开走。”
她抬头，正好与安远道对视。
郑钧上车，安远道又把车窗按回去，隔着车窗，林绵什么也看不到。
车陂发动，然后往前开了好多，留出了足够的位置让林绵把车开走。
林绵坐在驾驶座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踩了油门就往出口去。
安远道看着林绵的车若有所思，“查一下，她为什么在这。”
“刚才那位小姐?”郑钧把车挺好，回头问自家boss。
安远道抬了下眼皮，“林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