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全省最有名的艺术高中，景瑜中学的校庆称得上是一场艺术盛宴。
程媛媛坐在大礼堂的观众席上，在一群老年企业家们中间显得鹤立鸡群。
都怪她有一个满心眼只有老婆的爸，不然她这会儿应该在酒吧和朋友喝酒，而不是坐在这儿看什么聊的演出。
无论什么时候，领导的讲话总是又长又啰嗦。
程媛媛看完了节目单，又打了局游戏，整个大礼堂的灯光才开始关闭。
暗红色的幕布缓缓拉开，一束灯光打在舞台中央。
正在上台的白天鹅们在台上爆发出惊恐的尖叫，聚光灯下的舞台中央，一个穿着黑色芭蕾舞服的女孩宛如一只折颈的天鹅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女孩还保持着舞蹈的姿态，如果不是躺在地上，
“死、死人了！！”
程媛媛无聊的表情消失不见，“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不顾自己穿着要命的细高跟直接冲到台上，不让因为受到惊吓的学生破坏现场。
台上台下乱作一团，不仅仅是学生，一些年轻的老师也在这一刻慌了神！
好好的一场文艺演出瞬间变成了惊悚剧本。
好在礼堂里大部分都是学生，领导老师们冷静下来之后立刻报了警组织好学生，有序离开礼堂回到班级。
程媛媛也驱散了舞台上的人群，并让剩下的人都不允许靠近舞台。
做完这一切程媛媛才开始观察起那位“黑天鹅”。
女孩的脖子出现一种扭曲的弧度，脑后出现一滩已经凝固的血，其余部位倒是没有什么明显伤痕。
死了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只是这个姿势……但是摔，能摔成这样吗？
程媛媛从口袋里抽出一条手帕，蹲下小心翼翼地掀开了死者的芭蕾舞服。
思索了几秒后，抬头，舞台上面是高高的灯光架。
和耀眼的舞台不同，上面是黑暗和冰冷的钢架。
“无关人员先离开现场！”
警察的效率很高，很快便来到礼堂进行清场，黄色的警戒线拉起来，将整个舞台彻底围住。
“哎？程博士你也在这儿啊，好巧。”蔡洋走到身边，伸出手笑道，“我是特案队的队长，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况。”
程媛媛秀眉轻挑，抬眼看了看跟她搭话的警察。肤色较深，步伐稳健，眼角微微下垂，盯着人的时候有一种和野兽对视的悚然。
很快，程媛媛就在脑中搜索到了他的信息——特案队队长，蔡洋。
据说这位蔡队长是卧底回来的，在卧底期间还差一点坐上了一把手。
倒是跟他这幅长相对得上。
程媛媛伸出手回握：“蔡队长好。”
蔡洋问道：“程博士看见了全过程？”
程媛媛的位置在前排，所以看的还是比较清楚的。
她将事发过程详细的描述了一遍，听完之后，蔡洋也和他一样抬头看了一下灯光架。
灯光架是整个舞台上面唯一的高处，也是唯一可能让人坠落的地方。
蔡洋看了眼程媛媛脚上那双华而不实的细高跟说道：“程博士，我要上去看看，你随意。”
“稍等，我跟你一起。”
蔡洋挑了挑眉，看着程媛媛要了双鞋套，毫不犹豫地脱掉高跟鞋光脚套上。
当时负责舞台的老师全都在礼堂外面的一个房间里面候着，蔡洋他们要上灯光架，负责灯光的老师很快就过来给他们带路。
这还是蔡洋第一次爬上灯光架，上去之后只能踩在钢架上，一不小心就会从缝隙里摔下去。
这个高度说不上必死，但一定能摔残。
蔡洋回头看了眼后面的程媛媛，发现她虽然速度比不上自己，但看起来游刃有余，比之前队里那个从不敢出现场的心理学专家好了太多。
“就是这里，巩老师停一下吧。”
蔡洋停下了脚步，慢慢蹲下，正下方的舞台上正是顾巧玉扭曲的尸体。
“你们这里都有谁可以上来？”
灯光架上很干净，也没有什么明显的脚印，也没有绳子勒出来的划痕，要想找到什么还需要等技术人员上来仔细检查。
巩贤看着顾巧玉的尸体十分惋惜，摇头说道：“这两天学生们要走台彩排，所以整个礼堂都是全天开放的，谁都可以进。灯光架平时也没人管，只要是熟悉礼堂舞台的都能找到上去的地方。”
程媛媛这会儿也走了过来，从这个角度来看，顾巧玉就好像真的是一只黑天鹅。
黑天鹅躺在华美的舞台中央，脆弱的脖颈呈现出不正常的弧度，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艺术感。
这样的感觉是在下面感受不到的。
如果是单纯的从上面摔下去绝对不可能摔成这幅样子。
是有人故意将她摆成这幅样子的。
想到这里，程媛媛看向巩贤的眼神变得有些锋利。
能够欣赏到自己的“艺术品”，必须是最熟悉这里，而且在演出的那一刻站在这里的人。
毫无疑问，这个面对尸体显得太过冷静的巩贤完全符合这一标准。
蔡洋拍了几张照片，顺便问了一些十分寻常的问题，巩贤都一一回答了，没有一丝犹豫，甚至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脱口而出。
“巩老师的记性真不错，几点几分的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
蔡洋明明是笑着说的，但巩贤却偏偏感受到背后一凉，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解释道：“工作习惯吧，这些设备精细又值钱，得定时定点的检查维修，时间一长就成习惯了，干什么事都喜欢看看时间。”
这借口也太牵强了点。
程媛媛在心里冷嗤一声强忍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
如果之前都是全凭感觉的推测，现在听完他的话就可以百分百确定这家伙有问题了。
技术人员对舞台的检查已经差不多了，蔡洋喊了声，让他们来灯光架。
“走吧，我们先下去。”蔡洋看了眼，“程博士还有事吗？”
程媛媛摇了摇头，“先下去。”
下去的时候还是巩贤打头，不过蔡洋这次故意放慢了脚步，走在最后，防止他们队里未来的顾问小姐一不小心从这里摔下去光荣负伤。
下比上难，尤其是穿着不太方便活动的小礼服。
程媛媛暗骂了一声，为了不在蔡洋面前露怯，硬是咬着牙绷着肌肉一口气走了下去。
等脚踩在舞台上的那一刹那，程媛媛才发现自己的后背都被浸湿了。
然后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轻笑。
毫无疑问，是蔡洋。
程媛媛回头，对上他一双无辜的眼睛，良好的修养让她硬生生把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
“别误会程博士，我只是对你特别佩服，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蔡洋举双手做投降状，但说出来的话怎么听怎么阴阳怪气。
程媛媛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厌恶，这种厌恶不是对着她本人，而是她的职业。
职业歧视是吧，我非要整治好你这臭毛病！
程媛媛穿好高跟鞋，故意跺了跺，像是要把蔡洋的脑袋踹肚子里，然后勾起红唇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蔡队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帅，多看两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