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巧玉是黑天鹅，也是黑羊效应中的黑羊。
罗嘉瑞和罗嘉怡是屠夫，而全校的学生和老师都是旁观者白羊。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背上私生子的名头，活在所有人的孤立当中，最后死在了舞台的中央。
根据顾巧玉的室友所说，她在十二号的凌晨就一直没有回宿舍，排练也没有上，老师不得已换了黑天鹅的演员。
景瑜中学宿舍有门禁，晚上十一点就回关闭宿舍门，在十一点之后进入的都会被记名通报扣分。
可陆泽查阅了所有宿舍的违规记录，当天只有顾巧玉一个人被记了下来。
但可疑的是，罗家兄妹和他们的室友虽然没有被记名，但当晚并没有在宿舍。
“他们有副院长撑腰，我们就是打工的也管不了啊。”宿管阿姨扯着嗓子，“他们从高一那会儿就经常夜不归宿，但没人敢管，又不会出什么事，我们也就装看不见了。”
陆泽小声在陈星泽耳边说道：“这罗家兄妹两个就是学校的校霸啊，这罗宏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程博士猜的准啊，比钱傻逼靠谱多了。”陈星泽附和道，“要是他早来，说不定师傅就不用躺医院里了。”
陆泽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老陈吉人天相，前几天不已经出ICU了嘛，会好的，别担心。”
陈星泽长叹道：“可惜那个凶手还是没抓到。”
这件事几乎是整个特案队的一个心结，陆泽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指了远处的一块被花花草草包围的空地：“哎，你看那块像不像痕检那谁的头发，中间秃！”
……
学校全面停课，顾巧玉室友们订的车票也快到时间了，程媛媛两人也不好多留。
至于刘老师的口供，还不如学生的详细。
他确实知道顾巧玉被霸凌，但一是鄙视她私生女的身份，二是觉得一个巴掌拍不响她自己问题更大，经常和异性关系暧昧，最后则是害怕罗宏振开除自己。
“和异性关系暧昧？具体怎么说？”
或许是已经不可能继续隐瞒了，刘老师这会儿倒是很配合。
“她这孩子文化课一般，就喜欢天天呆在舞蹈房里，有不少人看见她跟负责演出的人关系亲密，而且还有人说她这一次能当黑天鹅也靠陪睡。婊子生出来的果然也是婊子。”
蔡洋拍了下桌子：“注意一下你的用词！”
刘老师不甘示弱，提高了声音：“她妈当小三还觉得光荣？当了婊子还不让人说了？我TM最恶心的就是小三，别给我提什么我是老师注意用词，我妈被小三逼得自杀那会怎么也没人管啊！”
顾母和罗宏振他们现在只有顾母的一面之词，具体是什么情况还无法确定。
刘老师的经历也确实是他们没有想到的，但他作为顾巧玉他们的生活老师，有这这样的态度，无疑是给顾巧玉的处境雪上加霜。
“顾巧玉不是处女。”蔡洋凑到程媛媛耳边，小声道。
不是处女，也没有男朋友。
或许刘老师说的情况真的存在。
“那个人是谁你知道吗？”
第四个嫌疑人，唯一的成年男性，有一定的艺术修养，能够随时接触舞台。如果顾巧玉的黑天鹅真的是因为其他手段得到的，那位“金主”就有很大的作案嫌疑。
“就负责灯光的那个，叫巩什么玩意儿，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喜欢调戏小姑娘，不过他好像也有后台，一直都没什么事。”
巩贤！
程媛媛心中一喜，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蔡洋，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眉头微松，虽然不明显，但依然能看得出对这个答案很高兴。
只有高兴没有意外。
亏的她之前说巩贤有问题的时候，这家伙还一副不相信的蠢样子，合着全是演戏，故意搞自己心态。
不只是刘老师一个人知道巩贤不检点，在询问了一些学生之后程媛媛才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一个单纯的骚扰案，还是涉嫌强奸未成年人。
而且他最喜欢的就是跳芭蕾的女孩子。
巩贤现在几乎是板上钉钉的第四位嫌疑人，只差核对一下牙印就能确认。
可惜他做事谨慎，而且十分了解学校的布局，没有被拍到一次疑似猥亵学生或者抛尸的画面。
一些风言风语无法给他定罪，这时候传唤也只能拘留二十四小时，反倒会打草惊蛇。
蔡洋和程媛媛只好先回局里，让人暗中监视巩贤的一举一动，而他们则开始排查巩贤在职的这些年的报案记录。
不是所有受害人都会沉默。
功夫不负有心人，当天下午，一个叫于雪的女孩走入了他们的视线。
于雪，高三辍学，原景瑜中学芭蕾班保送生，于19年报警声称老师巩贤强奸未遂。
“这案子为什么没立案？！这谁办的！”
蔡洋看见这个达成私下和解的结果就气的拍了桌子，“怎么就和解了？！谁负责的案子给我叫过来！”
“头儿，负责的是景瑜派出所的同志，你这会让人来也不现实啊。”陆泽在众人鼓励的目光中迎着蔡洋的怒火小声说道。
蔡洋这枪药脾气在整个系统里头赫赫有名，外人见到他都跟见到个煞神一样，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这孩子……我在天水见过。”
程媛媛离得虽然近，但一点也没收到蔡洋的怒火，一句话，轻轻松松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这都快八点了吧，于雪应该上班了。”
天水？
蔡洋神色古怪，“你说的该不会是那个夜总会吧？扫黄打非的重点观察对象？那姑娘在那种地方上班？”
程媛媛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信心，而且她见过于雪不止一次，肯定没有记错。
“对，在那当舞娘。”程媛媛声音低了几分，当初她帮助于雪的时候还疑惑为什么一个芭蕾舞团首席的苗子会沦落到在夜场跳舞。
现在看来，这恐怕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
进入夜总会十分顺利，程媛媛拿出一张银色的会员卡一亮，领班经理二话不说就叫了于雪下来陪酒。
于雪还记得程媛媛，看到是她后，提着的一口气算是放了下来。
“程小姐，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于雪脸上画着浓妆，几乎看不出照片上那个清秀活泼的少女，本该是上大学的年纪，却撒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
“四年前，你报警说巩贤强奸未遂，这件事情可以和我们详细说一说吗？”
于雪点烟的动作一顿，哪怕此时包厢中灯光这样暗，程媛媛两人仍然能看的见她颤抖的手指。
包厢陷入短暂的沉默，于雪深吸一口气，点上烟猛吸几口。
程媛媛知道她在判断能不能继续信任警方，所以她和蔡洋都没有出声，等于雪的一个态度。
良久，于雪将抽完的烟狠狠地碾灭，抬起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程小姐，您之前救过我，我不敢相信警察了，但我信你。”
“我希望巩贤那畜生能进监狱！”
“你们能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