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何所归来兮

作者: 浮生花寂 字数:2233

  高三,教室中弥漫着令人昏昏欲睡的气氛,春日的阳光已经让枯树长出新嫩枝桠,绿叶稀稀疏疏,却也悦目。

  旁边的庄叶爽早就睡着了,口水都快流出,不过如今老师可没闲情雅致管她,只是一个劲在讲台上写下复杂的公式,恨不得将所有知识塞进好学生耳里。

  我往周围看了看,果然大家都不在状态,只有少数人听课,其余的要么睡觉,要么玩手机听音乐或者打游戏看电影。

  本人从心里面深深的觉得,新生代们大多数都已由根而腐朽了,全然没有从前学堂里的学子来得对知识重视。

  抬头看向前面,廖汝倩一副理所当然的翻着杂志,耳机就大摇大摆暴露出来,没有发丝掩着。

  我暗自感叹一番,也跟着庄叶爽打瞌睡。

  近来总睡不好,尤其是在晚上。

  每每梦回,皆是参天大树上,少年翘起二郎腿,以手为枕,闭目小憩。

  树下,双生女孩儿正亲密坐在一起,膝上是深蓝书皮的话本,不知是否看到趣处,个头稍小的女孩笑得灿烂明媚,宛如三月阳光。

  忽而,她们朝我挥手,声音软糯:“姐,快些过来啊,姐。”

  我听着熟悉的声音,却看见,那少年已睁开双眸望向此处,嘴角微扬,恰似从前。

  蓝透。

  为何,不归来。

  为何,终归去。

  然后,梦醒。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真的。

  以往做梦,也总会梦见与麦泉和深梧的从前之事,而如今,他们的身影已无法出现在梦中,脑海里却重复想起刚才那句话。

  为何不归来。

  为何终归去。

  这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还是跑去问问廖汝倩对此奇怪征兆的想法,毕竟如今她离我近些,无论是距离还是交情。

  廖汝倩听罢却短暂一愣,随即笑说:“没什么大碍,春天到了,容易发春。”

  我顿时黑下脸,把她的杂志没收,拿来敲醒庄叶爽。

  其实她这样讲是为了转移话题,我听得出来但却不想揭穿,因为当廖汝倩真想隐藏什么事情时,就说明那件事确实严重。

  或许,煎饼出事了。

  可我不愿去想。

  因为要高考,校长同班主任们一致决定要先进行小考,然后凭分数分班,以后就专门抓重点班的学生成绩。

  我和廖汝倩在午餐时讨论了一下,决定抛弃庄叶爽共同考进重点班,这个决定虽好,却给了她第二次打击。

  为什么不是第一次打击呢,因为最开始她就猜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吴广学肯定会进重点班,而且事实证明,最后他真进了重点班,而第二次打击就是我们这几个唯一和她亲近些的人也要考重点班。

  庄叶爽一咬牙拍桌而起,大声宣布:“老娘也要进重点班,你们俩,明天陪我特训。”

  廖如倩皮笑肉不笑:“你能去死吗?”

  后面,大概就是庄叶爽的末日,每天都无限重复式做各种各样的题目,模样一天比一天苦闷,要死不活的,十分惨淡,我于心不忍,多加了几道数学题给她。

  咳咳咳,这些都只是小事,重点是,拜我们“两个”好人所赐,她终于在小考中跃入第二十名,成功考进重点班,老师甚至对此目瞪口呆,还特地对她进行了一次测试,结果让老师再次下巴掉地。

  尚明炽成绩优秀,不仅就读了本市最有名的大学,而且才大二便有众多企业向他伸来橄榄枝,爸爸妈妈对此很高兴,逢人就讲,巴不得把他夸到天上,虽然他们高兴是好事,但那些三大姑八大姨每天跑来问尚明炽有没有交女朋友这件事让他很困扰。

  我安慰他说:“肥水不入外人田,人家怕你那么优秀,被外人抢走了,所以早点来预定,你要体谅她们。”

  尚明炽将胖成球的橙汁丢过来然后拿走我手中的饮料,笑说:“那以后你也少喝点这些有害料理吧,你看,我多体谅你,感动吗?蓝透。”

  “……”

  让我最开心的莫过于赤猫不知再忙什么,没空来找我茬了,我过得很愉快,绘花却终日处于阴沉状态,虽然见到人还是保持淑女形象,但一见到本人就整张脸都垮下来了,而且尽量避免碰见耗子和红萼。

  唉,除了说女人心海底针外,本人真的找不到词了。

  爸爸妈妈对我考入重点班很开心,可清惜似乎就很不开心,尤其是当天耀过来讲句话时脸色总很难看,但只要天耀一回头她便即刻变脸,比天还善变。

  在同天耀接触的同时,我身边发生了一些很糟糕的事情,比如爸爸的公司突然运行不良,爷爷身体开始各种不适,妈妈感觉身边总有人盯着自己,宋珊娜家中经济愈发下降,蒋冠科原本要谈好的合作突然停滞,廖如倩莫名其妙加了几道伤口等等。

  我晓得,清惜终于要翻脸了。

  于是,本人在她袭击前,首先找她去翻脸。

  她到天台时,刚好是午休时间,天台上没什么人,太阳难得被白云掩住,大片阴影将此处覆盖。我懒散地靠在铁栏边,优哉游哉的打着哈欠,打到第三个哈欠时,那抹倩影才优美进入本人视线中。

  清惜抿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说:“蓝透,有什么事情吗?”

  我也懒得绕弯子,站起来直截了当的说:“清惜,不要做得太过火,我能忍你第一次不代表纵容,也不代表怕你。”

  她脸色顿时沉下来:“蓝透,你是要宣战么?”

  “赤猫在以前就教过我,别人给你一掌时就该给他一脚,别人给你一刀时,你就该讲他砍成碎片丢进湖里,但这也未免太小心眼,所以某些方面上我才选择让步。”我冷着脸说,“可是啊,我这人从小就学坏了,让步后若是再被人欺负,那就该,斩草除根。”

  清惜突然就笑了,带着冷意:“好啊,我拭目以待,看看究竟是你厉害还是我更胜一筹。”

  我看着她,点头。

  终归,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所以本人才决定用点小招数,一夕之间,让台家彻底破产,这辈子,都无法再恢复曾经的辉煌。

  台家破产后,清惜又来找我了。

  她说:“蓝透,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不怕。”我是这么回答她的,“老天爷他欠我的更多,你觉得,他敢给我报应么?”

  当天晚上,又再次做到了那个梦。

  煎饼朝我笑,在阳光中看不清他的脸,却依旧可以听到他低沉的声音:

  “为何,不归来?为何,终归去。”

  我感觉自己也笑了,只是感觉。

  别担心。

  即使没有归回之处。

  但。

  很快。

  我就将去见你,去见曾今的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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