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慷慨，予我岁月如歌。却也吝啬，看我爱而不得。
——书记
楔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北方战乱，民不聊生，夷柔国大肆举兵南下，步步逼近，实属猖狂。特命大将军薄羽为帅，三皇子季暮尘为副帅，领兵五十万，前往助战，保卫我朝疆土。钦此。”
“臣遵旨。”
“儿臣遵旨”
建宇三年，大将军薄羽奉命挂帅出征，率五十万大军，前往北部边境助战。
岁岁年年悠然而去，烽火硝烟连绵不断。
北部边境，大将军薄羽率军英勇奋战，以超强的军事能力与实力渐渐占了上风。
夷柔国国王眼见就要兵败南下，终日忧愁寡欢，终于一病不起。向来不和的夷柔国众王子迅速展开了九子夺嫡之戏。
本就摇摇欲坠的夷柔国更加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面对来势汹涌的羽卫军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溯歌城外的最后一战，为这场长达五年之久的战争画下了一个句点。
夷柔国五王子赫连焚缨在七王子赫连黎雲的帮助下成功拿下王位，成了新一任的夷柔王。一登上王位，赫连焚缨便斩杀了除七王子外的所有王子及其所有附庸他们的大臣。
紧接着，就向玖月王朝递来了投降书及求和书。
三日之后，建宇帝便命薄羽等众人班师回朝。
——
剑起渺渺峰峦，遥见繁烟纷飞落，百花谢，大梦似长歌。
——第一章
（壹）
建宇八年，巫笙城内一片喧哗，众多的百姓围拥在城门边，人人都在期盼着薄羽带领着他的羽卫军凯旋归来。
待到秋季的太阳上了三更，城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着时间的敲进愈来愈响。
归来的大军在离城门三米处停住了脚步。
“轰。”瞭望台上的士兵推开了沉重的城门，漫天烟尘飞滚。
百姓们翘首以盼，金色的阳光透过飞扬的尘埃照耀在那个身姿挺拔的男人身上，似是镀了一层光圈，银色的面具在光芒下闪烁着冷冽的光。
一时间，欢呼声戛然而起。
“战神回来了，我们玖月王朝的战神回来了！”
“大将军薄羽率领羽卫军凯旋而归啦！”
“战神，这是我们自家种的蔬菜，还请战神笑纳，也好分与众将士们吃啊。”
“也亏得了将军的守护，我们老百姓才能如此安居乐业啊。”
“战神……”
“战神……”
面对如此热切的百姓，薄羽却一概不与理会。樱色的薄唇微抿，凉薄的眸色看不出一丝的情绪。
守护这里的百姓是他们薄家世世代代的使命，他薄羽并没有那么高尚，他只是在做一个臣子该做的事情，只是在完成自己的使命。
他并不是什么所谓的战神，也不能去拿百姓的任何东西，他要做的，只是当一个好臣子，保护好这里的百姓。
薄羽到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爹娘死之前对他说过的话，要他安安分分地效忠皇帝，守护百姓，切不可起一丝谋逆之心。
这是他们薄家的祖训，也是薄羽存在的唯一价值。
他发誓，只要他还在，诸国若想动这里的一寸土地，都要从他薄羽的尸体上踏过去。
而现在，他做到了！他终于凯旋而归了！
通往皇宫两旁的道路上站满了百姓，一直蔓延到了宫门口。
不少的童子与女郎手提着花篮，一路跟随着薄羽的脚步，一边走一边撒花。
艳丽的花瓣飘飘洒洒地飞落而下，似一幅美丽的画卷，而薄羽，就是画中走出来的仙。
宫门外，前来接应的当朝丞相秦沐枫一身朝服，尽管在此地顶着大太阳站了数个时辰了，但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始终儒雅地笑着，没有半丝的不耐。
待到薄羽下了马健步走来，才率着众人前去迎接。
“三殿下，将军，一路辛苦了。皇上和文武百官早已等候在紫宸殿内，请跟在下来。”秦沐枫拱了拱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有劳丞相了。”薄羽淡淡的开口，矜贵的声音亦如他矜贵的性格一般。
含烟御柳拂旌旗，带露宫花迎剑戟。五年后的紫宸殿与五年前亦无两样。
秦沐枫将众人带到了殿门口，停下了脚步：“殿下与将军请在此地等候，待在下去通告一声。”
薄羽点了点头，不做声。
庄严的紫宸殿内，皇帝正在与御史大人讨论着什么。
“秦沐枫参见皇上。”
“丞相请起。”建宇帝停住了讨论，唤御史大人暂且退下。
“禀皇上，三殿下和将军已等候在殿门外。”
“有劳丞相了，宣。”
“宣，三皇子季暮尘，大将军薄羽觐见。”太监尖锐的声音贯彻了整个紫宸殿。
闻声，薄羽迈开了步子正打算走，却被季暮尘拉住了衣袖。
“羽，你的面具。”季暮尘开口提醒道。
迈出去的脚步被收了回来，薄羽愣了愣，不自觉的拂手摸了摸冰凉的面具。
自十一岁出征以来，薄羽便开始带上了面具，迄今也有八九年了。
众人都不知薄羽的颜容，外界有人说他丑陋不堪，也有说他面如冠玉。
世人如何去传，他薄羽无所谓，不过是一副皮相罢了。
可就是这么一件事，被那些见不得他好的大臣们联名上奏，称薄羽带着面具上朝是对皇帝的不敬。
一次两次还好，建宇帝可装作视而不见，可那些大臣一次又一次地提醒建宇帝，以至于在出征之前建宇帝将薄羽召入御书房里说了两三个时辰。
没想到这场战争一打便是打了五年之久，若不是季暮尘的提醒，薄羽都快忘了这件事了。
指尖冰凉的触感传来，薄羽迟迟犹豫着。他不希望世人看到他的这张脸，不想因为这张脸而惹出一大堆的麻烦。
“羽，父皇不喜。”季暮尘见薄羽犹豫不决，再次开口提醒道。
是啊，皇帝不喜，他就必须摘下来，无论他有多不情愿，无论他心底有多拒绝。
只因为，皇帝是君，而他是臣。
银白色的面具被摘下，露出一张天地都为之动色的面容。
“走吧。”没有丝毫的停留，两人往殿内走去。
“臣参见皇上。”
“儿臣参见父皇。”
“平身。”建宇帝盯着薄羽的脸看了很久：“这五年来，将军辛苦了。”
“守护这天下的黎民百姓是臣的职责所在，谈不上辛苦。”薄羽淡淡地开口，琥玻色的双眸中看不出丝毫对功名利禄的炽热。
“朕深知将军的衷心，也知道将军素来不热衷于功名利禄。但将军毕竟是立了大功，既然是功，那就必须要赏。”
建宇帝招了招手，示意一旁的德安过来宣旨。
“大将军薄羽听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与夷柔国一战，我朝大获全胜，将军功不可没。朕念其自十一岁出征以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便顺民意，特封薄羽为我朝的战神，升为一品护国将军，掌管巫笙城十万禁军，赏黄金十万两，各数珍宝十箱。钦此。’”
闻言，薄羽微微愣了愣。
什么意思?皇上为什么要封他为战神?真的是顺民意，还是别有居心?
德安手持圣旨走到了薄羽跟前：“将军，接旨啊。”
“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三叩首之后，薄羽站了起来，剑眉微皱。
“三皇子季暮尘听旨：‘溯歌城外的最后一战，三皇子功不可没。这五年来，三皇子全力奋战，爱民如子，朕深感欣慰，特封三皇子为仁王，赐府邸一处，黄金五万两，各数珍宝两箱，南湘汗血宝马两匹。钦此’”
“儿臣接旨，谢父皇。”
季暮尘接过圣旨，神色黯然。
父皇不喜他，他自小便知。不然这五年他征战在外，他也不会不闻不问。不然他立下如此大的功勋，也不会只是封王，并没有立太子。
这一切，也不过是因为他娘亲身份低微罢了。
呵，真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君王啊。他也不回忆一下，当他还是个皇子的时候，是谁不离不弃一路相伴?当他在外遇刺的时候，是谁义无反顾地用生命来保护他?
都是他娘亲！
而如今，他坐上了皇位，便忘了娘亲，冷落偏宫，不闻不问。
季暮尘的眸色暗了暗，却终也没有露出什么不满的神色。
接下来，便是那些副将与先锋们的赏赐了。
待到所有的圣旨都宣完之后，建宇帝看着薄羽，幽幽地问道：“将军觉得这些赏赐如何啊？”
“回皇上，臣觉甚好。”顿了顿，薄羽又开口道：“只是战神这一封号，臣实在是愧不敢当，还请皇上收回。”
“有何不敢当?朕与这天下的百姓都认为，将军得此封号是名副其实。若将军都当不起这战神，那这天下还有谁能够当的起呢？”
“可……”薄羽开了开口，欲要说什么。
“将军不必再说了，今夜朕在玉落殿为将军与众位将士接洗风尘，将军可一定要到达。诸位爱卿无事便退朝吧。”
“臣等告退。”
走出紫宸殿的薄羽手里紧握着圣旨，只觉得炽热，似要灼烧到他的心底。
父亲，母亲，这条路，真的是越来越难走啊。
皇上他，真的深知他的衷心吗?真的知道薄家的衷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