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建宇帝回到了御书房。
“皇上，请用茶。”德安端着一盏茶进了御书房。
建宇帝接过茶：“德安，对于夷柔国的要求，你怎么看?”
“皇上，若奴才斗胆开口，还请皇上恕奴才无罪。”
“准了。”
“其一，大公主已近双十年华却还未婚嫁，如今和亲也算是有了个归宿。其二，答应了夷柔国，可以得到巨大的利益，况且夷柔国许诺的是王后之位，并不委屈了大公主。其三，皇上是否还记得前皇后去世之前说的话?若将大公主远嫁到其他国家，皇上议政再也不用手大公主的约束了。”
建宇帝细细理着德安说的这些话，久久不语，只怕季梓璃不愿联姻啊，若是强迫她联姻，没准她会为了拒绝而不择手段。
不论如何，先问一问季梓璃再说。
“德安，去将大公主给朕唤过来。”
没一会儿，季梓璃进了御书房。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安。”季梓璃屈膝，“前些日子父皇命儿臣批阅的奏章儿臣已批阅完毕，还请父皇过目。”
建宇帝随手接过了奏章，扔在了桌子上，很显然，他现在对这件事情不感兴趣。
“你先起来吧。”
季梓璃起身。
“皇儿对于夷柔国求和此事有何看法?”
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奇怪，但季梓璃还是回答了：“回父皇，儿臣认为，若夷柔国有心求和，那自然是极好的。两国之间相敬如宾，这天下的百姓也可免于战争之苦。”
建宇帝点了点头，又问道：“若让皇儿为这天下的百姓做些牺牲，不知皇儿是否愿意?”
两国求和，要她一介女子做何牺牲?
“不知父皇要儿臣如何牺牲?”
“今日夷柔国使团呈上来的契约中有一条与皇儿有关。”建宇帝说着递出了契约书，“夷柔国要与王朝联姻，且夷柔王赫连焚缨心向于你。”
说是心向，倒不如说是指名道姓了季梓璃非要不可。
季梓璃一路看下来，这夷柔国许诺的条件倒也是极为丰厚，只是这最后一条的联姻……
一听说夷柔国要她去联姻，季梓璃的脸瞬间惨白。
“父皇。”季梓璃跪下来，“儿臣不愿联姻！”
意料之中的答案。
“为何不愿?”
季梓璃不语，她不能说出自己是因为心悦薄羽而拒绝联姻的，不然父皇一定会去杀了容羽再逼迫她联姻。
但若她说自己不愿出嫁，那便是不仁不义之举。她身为玖月王朝的大公主，自当为这天下的百姓而牺牲。只要她答应了联姻，那不管是对于玖月王朝还是夷柔国都是极好的。
可若她拒绝了，那夷柔国所提出的这条约上的种种，玖月王朝便得不到了。而且没准夷柔国会再生事端。
建宇帝见季梓璃不说话，不免几分猜测，往日季梓璃拒绝他提出的出嫁总是拒绝地干脆利落，可今日倒是有些不正常了。
“莫非，皇儿是有心悦之人了?”
季梓璃闭眼，半晌回答道：“是！
“哪国的皇亲贵族?”
“呵。”季梓璃嘴角一抹自嘲，可能他这个父皇的心里，只有皇亲贵族才能给她带来最大的利益吧。
她常年在宫中，哪里有机会去接触其他国家的皇亲贵族，若她心悦的男子身份不比皇亲贵族尊贵，父皇便可借题发挥了。
“并非皇亲贵族，一介书生。”
“荒唐！”果然，建宇帝一拍桌案，怒道，“以你的身份，怎可嫁于一介寒贫书生?”
“不嫁于寒贫的书生……难不成，在父皇眼里，儿臣就应该被联姻吗?”婆娑的泪眼死死地盯住建宇帝的脸。
她的母后，就是被送入宫中，嫁给了自己连见都未见过一面的父皇。
母后死之前，告诉季梓璃，伴君如伴虎，她这一生，兢兢业业地游历在刀刃边缘，步步如履薄冰。
母后说，生在皇家，便是身不由己。身为公主，只能被当做棋子，为玖月王朝带来最大的利益。
母后留给她的那个东西，可以避免被当做棋子，却多了安护这天下的百姓的使命。
而如今，夷柔国打着求和的名号求娶季梓璃，让季梓璃陷入了进退两难之际。
“皇儿，以你的身份与地位，怎可嫁与一介书生，若传出去还不遭众人的耻笑?”建宇帝放柔的声音，“夷柔国许的是王后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足矣显现夷柔国的诚意，定不会委屈了皇儿。”
“不委屈?父皇，您可知母后当初嫁你时不委屈吗?纵然是太子妃之位，可她从未见你一面就嫁于你，她不委屈吗?”
建宇帝的脸上一片阴云：“你母后而后贵为皇后，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何来的委屈?”
“不！父皇，母后临别之际告诉儿臣，来生她再不愿嫁入皇家。儿臣不愿步母后的后尘。父皇，儿臣不愿联姻！”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足矣体现季梓璃的决心。
“放肆！你可知不联姻的后果是什么？你身为我玖月王朝的公主，怎可为了一己私欲不顾两国的交邦！”很显然，建宇帝被季梓璃的话给触怒了。
“你自己在这儿好好想想！”建宇帝愤怒地挥袖，大步离开了御书房。
季梓璃瘫软在地上，目光怔怔地望着地上。
她不能去联姻！她答应过阿羽，她要回去。
阿羽还在原地等她回去，等她回去一起看这世间最美的桃花。
她怎可辜负了阿羽！
可是不联姻，又能怎样?不联姻，夷柔国的求和便达不到目的，玖月王朝也得不到任何的好处。
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天下必定又要烽火燎天，这天下的百姓又要落入水深火热之中。
而这一切，皆因她而起，若真是如此，那她便是名记史册的千古罪人。
季梓璃迷茫地睁着双眼，一脸无措。
阿羽，她该怎么办?
她不想联姻，不想联姻……
阿羽，她不想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