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襄都冬雪初融,而京城已是一片暖洋洋的春意。
秀女们清一色水碧色春衫,梳着单髻,髻间皆只簪了一朵布绒花,在空阔的庭中,或三三两两赏花,或几个人围在一起下棋,或捧着诗书边踱步边诵读,一派和谐场景。
画瓷一个人站在一株花树下细细赏花,神情专注,那树姿秀美,花大朵多,洁白如雪,更衬得画瓷清丽动人,姿容不凡。另一边赏花的秀女悄悄过来,用手中丝帕去挠画瓷脖颈,一阵微凉的触感激的画瓷打了个激灵,转过身,是长卢巡盐御史之女江可漪,江可漪生得粉嫩娇俏,很受人喜欢。
画瓷微微一笑,道:“江小姐也对这花感兴趣吗?”
江可漪抬头望向那株约莫两米高的树,白花累累,花香似有还无,她向来对花花草草不感兴趣,于是摇摇头,憨憨地笑着说:“可漪在想,苏姐姐一个人赏花不孤单吗?”
一阵微风掠过,吹落一片花瓣,画瓷扬手接住那片花瓣,伸手将那片洁白晶莹给江可漪看,江可漪却将目光停留在画瓷的纤纤玉指上,只觉手如玉笋,指若春葱,不由啧啧称羡。她的手也十分漂亮,但和苏画瓷一比,竟觉得短了几许。此时,画瓷之间卧着碧玉似的花瓣,更衬得手指如朗月般透明白皙。
画瓷见江可漪神游天外,就柔声说道,“这是白绢梅,又叫茧子花,既可观赏,也可食用。”
可漪一愣,诧异道:“花还可以吃的。”
画瓷默,徐徐说道,“白绢梅嫩叶和花蕾可炒食,可做汤,亦可调味凉拌,根皮、树皮可用于治疗腰骨酸痛,具有益肝明目的保健功能。”
江可漪听了,顿时佩服起画瓷,拉住画瓷的手,道:“苏姐姐,你好厉害,这个你都知道。”
不动声色地抽出手,画瓷轻轻将那片花瓣吹落。江可漪还想再说什么,画瓷却抬头望望天,不知从哪片天飘来一片云,道:"起风了,估计快下雨了。江小姐,我们先进去吧。”
江可漪亲昵地挽住画瓷的手,边走边笑嘻嘻地说:"苏姐姐,你今年多大了?“
画瓷淡淡地说:“十六。”
“那你比我年长一岁,苏姐姐你家中可有姐妹,要不我认你做姐姐好不好?”江可漪吐着舌头说道,她有些婴儿肥,这么一吐舌头,更显娇俏可爱。
姐妹么,画瓷微微一滞,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而后浅笑盈盈地道:“好啊,我家中有四个姐妹,我排行第二。我最小的妹妹才九岁,生得粉妆玉琢的,嘴巴特别甜,很是机灵。”
“那就说定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姐姐了,要是有人欺负我,你一定得护着我。”江可漪嘟着嘴撒娇。
“好。”画瓷轻声说道,江可漪欢快地拍手直乐呵,却没注意到画瓷刹那垂首的苍白面孔,以及眼中划过的一丝异样的光彩。
待到江可漪注意到画瓷的沉默时,不由慌了,问道:“苏姐姐,你怎么了?”
画瓷抬起头,虽然面色仍有些苍白,但眼中温柔沉静如初,眸光潋滟,说不出的婉约清澈。“没什么,只是有些想家了。”
“没事没事,苏姐姐,以后我就是你的妹妹了,你把我当作家人就好。”
“好。”画瓷轻声说道。
话说着,不经意间,已到了画瓷的房间。
由于今年参选的秀女不是太多,所以储秀宫内房间足够居住,秀女们两人一间,画瓷和另一位官宦家的千金魏儒静同居一室。
江可漪一进入画瓷的房间,便闻到一股清新的香味,惊喜地转头问画瓷,“苏姐姐,你房间里好香啊,是什么熏香?不对,内务府为秀女们配置的熏香都是一样的。”
画瓷笑而不语,只看着江可漪在房间内像只小狗一样嗅来嗅去。
“难道是香囊,可是秀女们进宫时,香囊这些东西都是不能带进来的呀。”眸光流转间,江可漪还是想不出来,只好扯着画瓷的袖子,可怜兮兮地说道:“画瓷姐姐,你就告诉可儿嘛。”
画瓷莞尔,“好啊,你先闭上眼睛。”
江可漪嘟着小嘴,听话的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