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电话另一头的人很明显也被惊到了。
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来——
“好。”
这个干脆的回答倒是让金在研有些意外，她努力压抑着心中的不安，出声道：“欧巴……就这么同意了么？”
对方发出一阵轻笑：“你是去是留，自然和我没有多大的关系。只不过……”
随着后半段的欲言又止，金在研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违约金嘛。”
果然。
金在研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了的结果，可是在亲耳听见的那一瞬间，还是觉得整个人都凉了凉。
咬了咬下唇，下定决心道：“总共多少。”
这个问句甚至都不带有上扬的语气，金在研知道，那个数字是此时的自己绝对无法承担的。
“四百五十万。”
对面传来一阵轻笑，用毫不在意的口气报出了一个数字。
金在研没回答，只是另一只紧握在膝边的手，狠狠地收紧。
她知道，这个数字在这个圈子里面，真的算是太低了。
可是恶心的是，她连这么点钱，都拿不出来。
她知道练习生也分三六九等，她当初和公司签的那份合同，不过是最低级的——
拿着最少的练习生补贴，以后就算要离开，也只需要付出最少的违约金。
S.M.最冷血的地方就在于，五年更换一次练习生合同。
年纪太大的练习生会被劝退，这样的传闻是没错。
可那都只限于，对于公司来说没有利用价值的练习生——
比如说，从来没有接拍过任何广告或是其他“外快”的练习生。
像金在研这样，不论是通过什么方式，好歹参与过EXO的拍摄的练习生来说，只要年纪还没到大得离谱的程度，她对于公司来说，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比如说，因为某个广告关注到了她，从而去搜关于她的资料，在看见“所属公司”那一栏的时候，大家自然而然地会再去关注一下人家的公司。
不过，这样的方式带来的利益，只能用微不足道来形容。
反正，这点利用价值还达不到让公司安排她出道计划的程度。
无非就是吊着她，然后附加一些额外收益而已。
这已经是金在研的第二个五年了。
你要问她，为什么签下了第二份合同？
原因很简单，在第一份合同的时间期限快要到期的时候，公司派给了她南觉。
即使这位身兼数职的练习生经纪人手下并不只她一个练习生，可是，这还是给一直看不到自己未来的金在研了几乎可以说是让人快要哭出来的希望。
她以后，就是有经纪人负责的人了啊……
而且，这个经纪人还是公司公认的，最会带练习生的经纪人。
这叫金在研怎么能不激动。
就在南觉成为她经纪人的两天以后，瞬间就给她接了一个品牌广告的工作，当她被专业Cody化着精致妆容，站在镁光灯下的那一刻，她都觉得自己激动地快要哭出来了。
不过很快，这样的激动，也被对事业的野心所湮灭了。
所以，当南觉拿着第二份五年合同站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但或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南觉对待自己，步入以前那样关心了。
他不再常打电话来问她在做什么，自己手上有什么工作，问她想不想要。
慢慢地，她的工作越来越少，曝光度也越来越低，原先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巅峰时期的fan club人数直线下降。
而当她终于按耐不住，打电话给南觉的时候，得到的是对方“我手上倒是有个工作，就看你愿不愿意来了”的回复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吼出了一声“愿意”。
曾经尝到过甜头的人，怎么甘心再变成平凡的蝼蚁？
所以，当她拿着那张五星级大酒店的房卡的时候，站在房间门前，她挣扎过，迷茫过。
可是最后，这一切的反抗情绪都在那个满肚肥肠的老头打开房间门的那一刻，化为了尘埃。
似乎，在那份单人三分钟的solo广告合约中，所有的尊严、骄傲……
全部都没有意义了。
没有了。
“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下呼吸，脑袋里构思着无数的钟点工网站信息和街边的便利店。
真的，要变成这样了么……
“呵——”
她听见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一声不屑地轻哼：“自己想办法？”
尾音被狠狠地拖长，带着尖刀一样的嘲讽，直直地戳进金在研心里。
“你能想到什么办法？”
轻佻的反问句让金在研羞愧地无地自容。
“是去那家每小时1500韩元的便利店工作么？还是打算……”
（1500韩元，折合人民币十元左右）
懒洋洋的声音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只是，金在研觉得，就连空气里，都弥漫着让人头皮发麻的尖利刀刃。
她清楚南觉没有说完的那半句话是什么。
自从第二份合同签约以来，为了钱，她做过最多的事情是什么……
尤其是南觉。
他自然，是心知肚明。
用力地咬着下唇，硬气的话刚要说出口，却又变成了软绵绵的求饶：“拜托你……能不能，再最后帮我一次……”
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她的反应，南觉的声音反而有些低落了：“……还是妥协了呢。”
“那么，这周三晚上20:00，云达酒店807”
呵呵。
这是我替你找的，最后一个买家。
在金在研看不见的地方，南觉玩味地看着眼前白纸黑字的合同以及之前短片拍摄的导演发过来的信息内容——
“阿觉啊，之前旧贤跟我推荐的那个你名下的小丫头，实在是没什么潜力啊。”
“你不会，还打算在她身上花精力吧？”
“这种孩子玩玩就够了，对于你们S.M.来说，推出演员可不是什么小事，宁缺毋滥的好啊”
单手点开键盘，飞快地打下几个字，然后回复道。
“你放心，很快，就不是我们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