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谢长临才刚醒便听得对面林震南吩咐打开大门,向众镖师说今年时运不利,局中疫鬼为患,大伙儿只好避一避。
然后又保证众位镖师若是仍愿干押镖这一行的,便可到杭州府、南昌府去投靠浙江分局、江西分局,那边刘镖头、易镖头决不会怠慢各位。
当下一百余人闻言皆朝林震南抱拳,而后在院子中纷纷上马,涌出大门。
听得对面此番动静,谢长临轻轻拍了拍抱着自己腰身的东方不败,以示意他该起来了。
东方不败撇了撇嘴,松开环在谢长临腰间的手,整个人柔若无骨一般趴在他胸口,一脸哀怨控诉的看着他。
“怎么了?”对于东方不怕的日常抽风谢长临早已习惯,淡定的问道。
“对长临而言,莫不是我毫无魅力可言?还是说在你眼中我还比不上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来的有吸引力?”东方不败有些吃味的嗔道。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谢长临撑起身坐在床上。
“啧,真不知道我是怎么看上你这根木头的。”东方不败笑着摇头,然后好似恢复正常似的叹息一声。
“……”谢长临沉默不语,不同他争辩。
见此东方不败忽觉无趣,便不再闹他起身下床梳洗。
两人打理好一切之后,谢长临这才带着东方不败慢慢儿朝南门赶去。
这时林震南将将收拾好细软大门上了锁,一声呼叱,十余骑马已冲过了血线,人多胆壮,大家已不如何害怕,都觉早一刻离开镖局,便多一分安全。
只听得蹄声杂沓,一齐向北门奔去,这些人大都无甚打算,见旁人向北,便也纵马跟去。
林震南在街角边打个手势,将夫人和儿子留了下来,低声道:“让他们向北,咱们却向南行。”
王夫人道:“去洛阳啊,怎地往南?”
林震南道:“敌人料想咱们必去洛阳,定在北门外拦截,咱们却偏偏往南,兜了个大圈再转向北,叫这狗贼拦一个空。”
林平之道:“爹!”
林震南道:“怎么?”
林平之不语,过了片刻,又道:“爹。”
王夫人道:“你想说什么,说出来吧。”
林平之道:“孩儿还是想出北门,这狗贼害死了咱们这许多人,不跟他拼个你死我活,这口恶气如何咽得下去?”
王夫人道:“这番大仇,自然是要报的,但凭你这点儿本领,抵挡得了人家么?”
林平之气忿忿的道:“最多也不过像霍镖头那样,徒添一具尸体罢了。”
林震南脸色铁青,道:“我林家三代,倘若都似你这般逞那匹夫之勇,福威镖局不用等人来设计,早就自己垮啦。”
林平之见父亲发怒,不敢再说,沉默的跟随着的父母的脚步。
听完了整个对话的东方不败冷笑道:“也是个伪君子罢了。让旁人为其送命自个儿趁机逃跑。呵~”
一旁的谢长临不予评价也不知他心中想的是什么。也许赞同,也许觉得膈应人。
林平之随着父母径向南行,出城后折向西南,过闽江后,经南台、南屿、越葛岭,到了永泰。
这一日奔驰,可说得是马不停蹄,到得客店歇宿时,三人都已十分困倦,幸好一路并无异状。
吃过晚饭后,林震南才长长吁了口气,低声道:“总算摆脱了这恶贼。”
王夫人向儿子道:“孩儿,沉不住气,不是好事,此仇不报,更不是好汉。”
林平之固执的小声喃喃道:“可是我觉得哪对头心中还是在惧怕爹爹,否则他为什么自始至终,不敢上门挑战?”
林震南摇了摇头,叹气道:“小孩子家不知天高地厚,睡吧。”
次日清晨,三人一早便起身了,林震南叫道:“店家,店家!”
林震南喊了几句却听得客店中悄悄地半点声息也无。他走出房门,又叫:“店家,店家。”只见天井中躺着一人,便是昨天引他们入房的店小二。
林震南吃了一惊,连忙过去一查看,见这店小二已然毙命,一摸他身子,冷冰冰地早已气绝多时,看他死状,便和那些中了摧心掌毒手之人一模一样。
林震南心中怦怦乱跳,走到前堂,不见一人,推开厢房之门,却见掌柜夫妇和四五岁小儿,都死在床上,这时就听得王夫人叫道:“不好,这些客人都死了。”
林震南回过神来,见妻子和儿子都是脸如土色,几间客房之门都打开着,房中住客有的死在床上,有的死在门下。
偌大一座客店,除了自己三人之外,其余不论店主、旅客,无一存活,但听得街上人声响动,早市已在渐渐地始。
林震南道:“这就快去。”
奔到马厩之外,却见厩中骡马死了一地,自己的三匹坐骑也在其中。林震南推开后门,让妻儿先出,这才反手将门掩上。三个人迈开大步,向西南而去。
“江湖恩怨不应波及寻常人家,青城派这回做的有些过了。”三人走后东方不败两人这才从客栈中现出身形,谢长临看着这一客栈的尸体感慨万千。
“确实过分了。”东方不败言不由衷的说了句,顿了顿继而道:“哼!这次的黑锅怕又是会被扣在我日月神教身上。”
“好啦,青城派的事儿日后再说。”谢长临掐算了片刻方才道,“等林平之快死了,我们再出手。”
“好,我都听你的。”东方不败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