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关于往事(三)

作者: 凉凉一夏 字数:2075

  是不是所有天使在成为天使之前,都要在人间经历比旁人更多的苦痛,所以他们成为天使之后才比凡人更慈悲,更懂得的怜悯......

  十年就这样一晃而过,十年能改变很多事,也能改变很多人。

  十年刘陌的父母白手起家真的在B市创出了一番天地,却离开自己女儿10年,常年不在身边,让他们都有些愧疚。本来要将刘陌从乡下接来县城读书,奈何刘陌不愿意,因为刘陌这里有太多她割舍不了的,有悠悠,有奶奶,有这里的朴素的人,还有这片土地,也许也还有那清澈纯然的眼神.....刘陌父母也因愧疚疼爱也就随她去,只要她高兴。十年刘陌和悠悠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刘陌的十七岁生日也快到了,两人是县城高中的两朵花,嚣张又放肆地存在着。十年刘陌的奶奶变得苍老了很多,瘦弱的很多,这让刘陌很担心。十年傻兜变得高大了,可是唯一不变的还是他那傻傻的表情,憨憨的笑,再有就是依然喜欢跟在刘陌的后头,对着刘陌痴痴傻傻地笑,赶也赶不走。

  对于花之朝季的刘陌和方悠悠来说,总是有些属于她们女孩子的心事,羞涩的,不便被外人听的。她们就算再得意嚣张,也有一片芳菲之心,有着对爱情的种种期盼,比如喜欢偷偷瞄哪个帅气的男孩子,然后两人商量怎么制造唯美的误会......刘陌在后来的日子里曾经一遍遍地想,要是一直停留在16岁之前,该是怎样幸福且幸运的。如果自己安分点,如果自己没有心血来潮学什么游泳,如果没有那场噩梦......

  又是一个严酷的夏日,刘陌受不了这种闷热天气,于是刘陌和方悠悠两个旱鸭子决定学游泳去,在这里到处都是水泊,纵横都是河流的地方,不会水性是很丢脸的。但是刘陌奶奶知道,方家人也知道这两个一点水性都不会的娃,怎么可能让她们去学游泳呢?只能是瞒着她们,偷偷学呗!她们去县城读书那条路上有一条很宽大的河,一般的日子里,也很少人去哪里,于是刘陌和方悠悠便瞄准这里了,准备一显身手。

  她们偷偷拿起泳衣,穿在身上面上再罩件衣服,都瞒着家人出来,准备去河边。可是路上却碰上了傻兜,傻兜要跟上,本来刘陌和方悠悠都急的有些不耐烦了,便呵斥傻兜不许跟来,这是刘陌和方悠悠第一次这样这么凶和傻兜讲话,傻兜傻傻地看着她们远去,执着看着刘陌的身子远去,傻兜的脸背着阳光傻的有些哀伤,可能他不懂为什么一向待他和颜悦色的刘陌怎么会这么凶自己。刘陌以后日子里每一次想到这里都忍不住心痛的肝肠寸断,为什么自己不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呢!

  刘陌和方悠悠回头看了下,傻兜果然没有跟过来,都很高兴,她们像两批脱缰的野马,刘陌两下就把身上的衣服脱掉,跳进河里去了,方悠悠的衣服就有些费事了,是扣子的衬衫,只能慢慢脱。可是不对劲,刘陌跳下水后,“扑腾”一声就没了声音,想到这里方悠悠连一下子就白了,想着就要跳下去,“咻”一声,方悠悠面前飞快掠过一个人影,

  是傻兜!

  当方悠悠反映过来,傻兜已经在河里并拽着表情痛苦的刘陌过来,方悠悠忙上前来接似乎脚抽筋的刘陌,刚把刘陌扯上来,两人都想去拽傻兜,可是来不及了,傻兜已经沉了下去,没有什么反抗,挣扎,很安静!

  刘陌回过头看见傻兜最后一面就是他那还带着傻笑,睁着琉璃璀璨眼睛的脸沉入了河底。方悠悠想她这辈子都没见过刘陌这种神色,睁着大大的眼睛,嘴唇咬的出了血,极力忍着颤抖。刘陌挣扎着要下河里去,她要去拉傻兜,她知道。方悠悠流着泪死死抱着红着眼睛却没哭泣的刘陌,她不能放手,她一放手刘陌就会跳进河里,到时死的就是两个,到底还是有些自私的,但是这种情况下她也顾不得了呀!方悠悠一边哭着喊着“救命”一边死死抱着不停挣扎捶打着自己的刘陌。

  等到人来,把傻兜从河里捞出来时已经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没有奇迹。傻兜的傻笑僵硬在唇角,可是方悠悠和刘陌不觉得那笑傻反而从来没有看过,比这更纯洁,更伟大的微笑。都说求生是人的本能,可是傻兜的本能却是守候这自己心中那一丝的温暖,紧紧守侯住不让她受到伤害,所以当他把温暖守候住了,他就完成了任务,他就不再有本能自救了,因为他的本能已经用完,更因为他的脑子里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生与死,只有一个人好与不好。

  刘陌没有哭,冷冷看着所谓傻兜的亲人前来,假意的让刘陌觉得作呕,她们并没有责怪刘陌,反而过来安慰刘陌说傻兜或许命该如此。刘陌甚至想她们是不是在心里偷笑着终于摆脱了傻兜这个累赘呢?想到这里,刘陌心痛难过的呼吸急促的喘不过气来,刘陌这一刻都怀疑自己会不会因为一时呼吸不畅也死了,死了也好了,至少傻兜不会觉得孤单啊!可是她没死,还是好好的活着。

  可是傻兜走了,在感受了世态炎凉之后,他走了!就埋在河边,因为遭人嫌弃死后都不会体面是肯定的了,别说送往火葬场火花。刘陌和方悠悠给他堆了个土堆,简单当作坟墓,帮他完成人世最后一场仪式。是不是上帝不忍傻兜在人间遭受更多的苦难,所以把他带走了呢?是不是傻兜已经是天使了,还在天上默默守候这自己呢?刘陌宁愿是这样。从此方悠悠和刘陌循规蹈矩了,不再肆意飞扬;从此刘陌背上了重重的壳,她学会了最浅最淡漠的微笑,最深的伪装。

  不幸永远是不会因为你可怜就为你停下脚步,不久后刘陌奶奶离世,不久后刘陌和方悠悠考上A大,离开了古镇,带着这些快乐,痛苦,悲伤,愧疚到达了A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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